白衬衫被塞伦盖蒂的风掀起衣角时,陈好正单脚踩在越野车踏板上,黑色长靴沾着新鲜的红土。远处角马群扬起的尘埃像泼墨画,她突然对着镜头咧嘴一笑——这哪是来观光的女明星,分明是草原上新加冕的野生女王。狮子在三百米外的金合欢树下打盹,鬣狗家族刚结束午餐,而人类的社交媒体已经被这组照片炸开了锅。
卡其色猎装裤裹着笔直的长腿,陈好把白衬衫下摆随意打了个结。当地马赛向导盯着她靴跟溅起的草屑直摇头:"城里来的姑娘都这么虎?上次有个穿高跟鞋追瞪羚的,最后光脚哭着回去的。"她倒好,举着望远镜往地平线尽头一指:"那边是不是有猎豹的斑点?"向导还没答话,她已经蹿上车顶,惊起灌木丛里一群红嘴奎利亚雀。
这可不是摆拍。陈好背包侧袋塞着翻烂的《东非野生动物图鉴》,手机相册里全是模糊的动物屁股特写。"昨天那窝疣猪崽子跑太快了!"她蹲在营地篝火边抱怨,火星子噼啪炸响的声音里混着土狼的嚎叫。助理缩在折叠椅上裹紧毯子,她却突然蹦起来:"听!这是斑鬣狗的笑声!"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棵迎风招展的箭袋树。
塞伦盖蒂的日出比剧组打光板还刺眼。陈好凌晨四点就蹲在越野车后座啃压缩饼干,望远镜镜片上凝着晨露。当迁徙的斑马群踏着雷鸣般的蹄声掠过时,她突然想起二十岁拍《那山那人那狗》的山路。那时她追着野兔跑丢一只鞋,现在追着猎豹幼崽跑丢防晒霜。"这叫返璞归真!"她抹了把脸上的黄土,防晒霜混着汗水在脸上画出几道滑稽的印子,像极了幼豹的胡须。
午餐时间在刺槐树下解决。陈好掰面包的动作突然定格——二十米外有双琥珀色的眼睛。成年母狮带着崽子正在树荫下乘凉,她慢动作摸出相机的样子活像在拆炸弹。"别开闪光灯!"向导的警告还是迟了。快门声惊动的小狮子非但没跑,反而歪歪扭扭朝她走来。母狮只是掀了掀眼皮,继续打它的盹。陈好后来说,那一刻她终于懂了什么叫"草原的信任"。
傍晚的营地来了不速之客。几只狒狒趁人不备偷走了化妆包,陈好抄起驱蚊喷雾就追。"您那瓶雅诗兰黛眼霜比狒狒命都贵!"助理在后面边跑边喊。追到河滩边却撞见正在喝水的长颈鹿家族,修长的脖颈在夕阳里剪出优雅的剪影。她突然刹住脚步,喷雾瓶"咣当"掉进河里。"算了,"她望着消失在对岸的狒狒群,"就当给它们交草原美容税。"
入夜后的塞伦盖蒂像被扣进黑丝绒盒子。陈好裹着毯子数流星,突然听见帐篷外窸窸窣窣的动静。手电筒光束里,两只细尾獴正为半块巧克力打架,看见亮光齐刷刷立起来张望,活像迷你卫兵。"得,又来收税的。"她笑着把巧克力全扔出去,转头对助理说:"明儿记得提醒我,给狮子也带点伴手礼。"远处传来象群低沉的次声波,震得银河似乎都晃了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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